客场战胜魔术之后，火箭已经至少取得了附加赛资格，随后战胜热火则将他们的连胜纪录拉升到9连胜。这就是进入2024-25赛季最后一个月的休斯顿火箭，人员齐整、气势如虹、队运昌隆，他们目前暂居西部第2，领先西部第7快船5.5个胜场，再考虑到当下西部风波诡谲的实际情况，第3到第6的湖掘熊勇各有各的输法儿或者神秘大棋，现在说火箭已经锁定一个季后赛席位，不算很过分。

休斯顿人已经5年未曾品尝过季后赛的滋味，但当记者把这个消息告诉球队锋线塔里·伊森时，他却表现出了一丝惊讶，“是吗还有这事儿我还真没注意！”一般来说，中老年球员会希望自己表现得见多识广，对区区“进入季后赛”表达激动只能说明他还不够见多识广，但伊森作为一名入行3年的23岁年轻人，对此情绪毫无波澜，只能说明他所处的球队的氛围可能就是如此冷静：季后赛只是一个小小的门槛而已，迈过去也就迈过去了，我们想要的比这更多。

火箭究竟想要什么，“总冠军”当然会是一个确凿无疑的答案。事实上，每个从业者都能痛快地说出这个终极答案，却很少有人能拿出令人信服的过程。面对这道大题，火箭很可能才将将写到第1小问的最后，作为一支平均年龄不过24.9岁的年轻球队，他们想要不仅仅是一次季后赛历练的机会，而是“成长”二字。

这个道理很简单，今年西部竞争没有去年那么变态。去年附加赛出局的两支球队国王和勇士都是46胜，火箭在门外也有41胜5成的胜率，今年的老9老10已很难达到去年这般胜率。本季总体上看虽然灰熊因莫兰特复出而重返竞争行列，但狼队自拆、鹈鹕伤残、尼克侠自爆、太阳内耗，其余摆烂队仍在摆烂途中，一进而四退，这才让上升期的火箭顺理成章地进入了竞争者行列。

如前所述，西部只是没有那么变态，不意味着不变态。即便一进四退，打到最后1个月还剩10场比赛左右，西部从第2到第8，胜场差也不过5.5场。形成或扭转当下这个局面不过转瞬之间的输与赢而已，一波连胜和一波连败都有可能令天地翻转。试看2月掘金一波连胜打回西部第2的时候何等风光，最近一波2连败（和即将到来的3连败），球队主帅马龙就开始哀嚎：“这么打下去我们将参加附加赛！”

再看勇士，吉巴加盟后一波16胜2负把追梦和很多勇蜜的冠军梦又重新打出来了，“河童矿工上上下下翻云覆雨的无非是不想打排名第六的我勇罢了！”但现在库里尾椎骨一伤，球队6连客首战就被老鹰打穿，再看身后快船已经5连胜距离勇士只差0.5个胜场，哈登一把限时返场的老盐撒的全是勇士的伤口。不单是快船或者狼队如此，西部第2到第8全在做着趁你病要你命的勾当——火箭在这个节骨眼上占到的便宜无非是，他们的主力选手小贾巴里·史密斯、弗雷德·范弗利特和阿门·汤普森都在近期先后伤愈复出了，现在唯一躺在伤病名单上的是本就没有太多机会的本季新秀里德·谢泼德，球队还迎来了一波5连主场，打一打诸如尼克侠、73人之类的球队，火箭把握住了这些机会，于是站在了现在的位置上。

关于火箭把握机会的能力，还有一套数据可以展现：按照最后5分钟分差5分以内算关键时刻，这样的比赛火箭打了40场，赢下了其中24场，联盟最多；按照比赛打到最后一个回合分差在3分以内，火箭打了28场，拿下17场，同样联盟最多。和去年他们自己相比的话，首先去年火箭能够将比赛拖到关键时刻的场次没有今年多，其次在这些少一些的比赛中，火箭只赢了其中3场，输掉了另外13场。

而这样的关键时刻和关键时刻把握度，看起来更多来自于他们防守端的进步。自乌度卡执教这支球队以来，防守就成为他们的标签，去年排名第10的防守效率，到今年已经是联盟前3。3月这波连胜期间是联盟第1，2月份连败期间跌落到联盟第7，人员进进出出对他们的防守影响确实不小，但总体来说波动不大，这一点和去年也殊为不同。

从乌度卡今年的访谈中可以听出来一件事情，他对于球队“成长”的要求，也是步步为营。本赛季火箭成长的目标关键词则是：稳定性。更深入一点说的话，就是防守端的稳定性。火箭本季在防守端核心建树在对三分球的控制，他们限制对手三分出手次数联盟第2低，命中率低8低，尤其将对手底角三分出手数压制到联盟最少追准，命中率也压制到第2低，弧顶三分的控制水准稍逊一筹，那也只是和他们自己的底角控制水准比，放眼联盟仍是顶尖水平。

三分时代死掐三分显然是成为防守大队的必要条件，火箭在这方面做得相当不俗，仅此一招就足以让他们成为联盟防守定点投射效率最高的球队，从而奠定防守前三的地位。火箭自己不太爱投三分球，同时投出去的三分球也不太准，最终成为联盟定点投射效率倒数第2低的球队，仅比奇才好一点。其实在两分球方面，火箭的这种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形态更为明显，他们的2分命中率联盟倒数第3，对手在他们面前也只能打出联盟倒数第2低的水平。这些综合到攻防四要素上看，你就能看到火箭进攻端投射效率联盟倒数第5，防守限制投篮效率联盟第2的表现，于是本赛季火箭的形态一言以概之便是：

关于投篮我不太懂，但你也别想懂。

尽管拥有一票运动能力超强的年轻人，火箭反而没有像一些老牌强队一样突发奇想狂拉快攻，他们的进攻节奏中等偏下，很大程度上依托防守和二次篮板。某支地处高原爱打快攻的老牌强队主教练描述自家球队为什么输球时会说“咱们过去5场场均125分，今天只有115分，当然无法赢球。”而乌度卡讲球队如何能赢球时，通常强调的是：“只要我们能够将对手得分控制在110分以下，我们就有很大机会赢球。”

这里面微妙的差别自然就源于教练员对于篮球的理念差异，本质上没有高下之别，毕竟老牌强队也靠进攻拿过冠军，而火箭仅靠防守距离冠军看起来还挺遥远。当然高原教练也不是不想防守，关键手头得有合适的人选，乌度卡能够让球员贯彻自己的防守部署，固然有他个人魅力和掌控能力所在，他手头有合适的人也很重要。从赛季初的表现来看，火箭防守进步的核心分为两块，首发中的小贾，替补中的阿门和伊森双鬼拍门。小贾受伤后，阿门进入首发，阿门本人确实大放异彩，但火箭的防守水准实际上是有所下降的，加上2月范大脑袋歇了一个月，火箭在那个阶段防守效率下降较多，所幸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火箭这一个月即便煎熬，也没掉出西部前5，现在人员齐整了，伴随防守回归，排名回归也就在情理之中。

从整个2月的煎熬期观察，我们大体上可以得到两个结论，一个是比较小的结论，范弗利特特意强调大家多看看自己的防守是有道理的，他和狄龙作为球队轮换中最年长两位中生代，身体素质上无法和球队年轻人相提并论，但他们在防守端绕掩护、向外滑步补位的判断乃至努力程度，是真切给球队年轻人打了样，中年老大哥能够在场上这么搞，年轻人没有道理不跟上。

另一个结论稍微大一些，就是火箭在人员齐整的情况下，他们的防守确实已经具备了相当稳定的顶尖属性。也正是这种稳定的顶尖防守，让火箭敢说自己面对谁都有得一打，事实也是如此，东西部前10中另外19支球队中，火箭只被国王横扫过，面对其他球队，无论雷霆抑或骑士，火箭皆有胜场入账。

至于火箭如何获得这份稳定性，这个问题既简单也困难。简单来说只要满足3个条件就行了：

1.乌度卡与球队女员工发生不正当关系。

2.媒体曝光后，绿凯立即以正义之名停赛乌度卡。

3.火箭不在乎那个正义。

三个条件缺一不可。如果你愿意回忆，应当知道哈登打完8场球离开后的三年火箭是他们队史最烂的连续三年，他们合计只赢了59场球，火箭队史上没有任何连续三年的战绩比这三年更烂，甚至没有能够接近的。在那三年里，火箭按批次进了一些年轻人：被前老大用球砸脑袋的泰特，热衷美甲的杰伦、没有投射的约基奇和狂暴的小波特，以及看起来就很软的小贾。当时你告诉我只要有这些人，再请来一个曾经只辉煌过一轮系列赛但现在已经投不进球看起来就像骗子的大龄落选秀和另一个因为在防守詹姆斯时扮演神经病而被强队放弃的加拿大人，然后再选1个高顺位新秀，所有这一切，如果没有乌度卡，随便换个什么人来执教，就敢说他们能进季后赛，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乌度卡其实也并非拥有点石成金的高水平，他说白了就是从最容易调教的方面去深挖到底，防守就是那个最容易调教的所在。更重要的是管理层的支持，从他们不顾政治正确果断出手聘用有“人格污点”的人来执教就可见一斑，而且正是因为乌度卡的存在，球队彻底埋葬了哈登回归的可能性。这也反过来为乌度卡的执教创造条件，这支球队年薪最高的球员（范弗利特）都没有特权，教练就会拥有最高特权。

按照乌度卡自己的回忆，2023年夏天他们和哈登团队坐下来恳谈，自己劝退哈登的话术是：“在你现在这个年纪上，要的是赢球，而我们暂时还没到这个阶段。哥们儿你还是去追逐自己的总冠军吧！”这话术一听就是老马刺人了，只不过以前的句式更多是“哥们儿你还是去追逐自己的大合同吧”之类的。总之据说哈登也备受感动，去了快船。

但如果你看看过去这两年快船和火箭的走势，你来问我当初火箭拒绝哈登到底是对还是错，我只能给你打个哈哈。因为我会这样琢磨这个事儿，哈登到费城之后，其实已经被老里弗斯玩弄于股掌之上，连“每次挡拆都必须把球给我们的MVP恩比德但需要你得分的时候你也得站出来得分”之类的顶级甲方无理要求都接下来了，跑到快船这两年也是勤勤勉勉，指哪儿打哪儿。

换句话说，如果哈登回休斯顿，火箭也可能得到一个听话的牛马型哈登，虽然绕掩护可能不及范弗利特那么牛逼，但投三分可能也不见得比范弗利特更烂。也许在平行时空中我们还可以得到另一个美好的回归故事，虽然不能媲美勒布朗回克村，火箭照旧在乌度卡的调教下依靠听话的哈登和核心年轻人们将防守抬高到超级高水平，与此同时，他们还因为有哈登的存在，而将进攻梳理得比现在更像样子，成为一支攻防更均衡的球队，然后阿门在哈登身边，慢慢练出中远投。

他们不会是总冠军，现在也不会是，但他们会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现在也是。

当然这一切并未发生，那些只是我不切实际的猜想，事情完全有可能向着相反的方向发展，34岁的哈登不给顶薪就罢工，日日沉迷夜店，完全不听乌度卡的话，偷走了年轻人的金表，和狄龙大打出手，火箭更衣室彻底崩塌，35岁哈登被扫地出门实现诺言流浪CBA。

谁知道呢？或许吧。总之关于这种正过来倒过去的哲学问题已经聊过很多次了，今天我不打算聊上太多，因为先贤早已替我们总结得很好，虽然不完全契合吧，但也有助于理解我们当下的疑惑，这一次给我们带来名言警句的乃是白居易老先生，他老人家写诗讲过：

赠君一法决狐疑，不用钻龟与祝蓍。

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